□ 孫長永

全國法律專業(yè)學位研究生教育指導委員會官網公布的數據顯示，截至2022年10月，全國共有法律碩士專業(yè)學位授權點289個。考慮到2021年年底以前各省級學位委員會對碩士學位授權點的增減情況，估計目前全國法律碩士專業(yè)學位授權點已超過290個，每年招生人數應在2萬以上。這么多的法律碩士研究生怎么培養(yǎng)？這是法學教育界和法律實務界共同關心的重要問題。

根據全國法律專業(yè)學位研究生教育指導委員會修訂、通過并經國務院學位委員會辦公室（以下簡稱“學位辦”）備案認可的2017年版《法律碩士專業(yè)學位研究生指導性培養(yǎng)方案》，對法律碩士專業(yè)學位研究生需根據其本科階段是否為法學專業(yè)進行分類培養(yǎng)，對法律（法學）研究生與法律（非法學）研究生分別適用兩種不同的培養(yǎng)方案。這兩類研究生雖然在培養(yǎng)目標上均屬于“應用型”，因而有別于“學術型”的法學碩士研究生，但在具體培養(yǎng)目標、培養(yǎng)要求、學制等方面，特別是課程設置方面，有一定的區(qū)別。例如，在法律（非法學）研究生培養(yǎng)方案中，要求開設不低于32學分的必修課，包括法理學、中國法制史、憲法學、民法學、刑法學、民事訴訟法學、刑事訴訟法學、行政法與行政訴訟法學、經濟法學、國際法學10門法學專業(yè)核心課程，其中刑法學、民法學各占4個學分，且與刑事訴訟法學、民事訴訟法學（各占2個學分）分別開課；而在法律（法學）研究生培養(yǎng)方案中，只要求開設不低于18個學分的必修課，其中法學專業(yè)課只有“刑法與刑事訴訟原理與實務”“民法與民事訴訟原理與實務”“行政法與行政訴訟原理與實務”三門課程，而且無論是刑事法還是民事法，其實體法與程序法均合并為一門課程，每門課程4個學分。這樣的課程設置反映了方案制定者的如下意圖：對法律（法學）研究生的培養(yǎng)，不僅要幫助他們“全面掌握法學基本原理，具備從事法律職業(yè)所要求的法律知識、法律術語、法律思維、法律方法和法律技能”，而且要使其“能綜合運用法律專業(yè)知識，具有擔任法官、檢察官、律師、公證員、法律顧問、仲裁員及從事有關行政執(zhí)法、立法等法律實務的能力”。問題在于：如何將上述培養(yǎng)目標、培養(yǎng)要求和培養(yǎng)意圖落到實處？特別是實體法與程序法一起開課的要求，對各法律專業(yè)學位研究生培養(yǎng)單位來說，是一項巨大的挑戰(zhàn)，畢竟絕大多數法學教師已經習慣于分二級學科從事教學和研究工作。據我們所知，除中國人民大學、西南政法大學等少數高校能夠通過雙師同堂或者多師同堂（包括來自實務部門的教師）的方式解決實體法與程序法一體化教學的難題以外，多數高校只能采取實體法和程序法教師“接力”的方式組織教學。

為了加強研究生課程建設，提高研究生培養(yǎng)質量，學位辦于2018年委托國務院學位委員會學科評議組和全國專業(yè)學位研究生教育指導委員會編寫了各一級學科和專業(yè)學位類別的《研究生核心課程指南》?！胺蓪I(yè)學位學科研究生核心課程指南”是由第四屆全國法律專業(yè)學位研究生教育指導委員會組織編寫完成的，并由學位辦收入其編輯、出版的《專業(yè)學位研究生核心課程指南（試行）》一書中，其中“刑法與刑事訴訟原理與實務”的課程指南由中國人民大學教授時延安等四人撰寫。該課程指南的主要內容分為課程概述、先修課程、課程目標、適用對象、授課方式、課程內容、考核要求七個部分，為各培養(yǎng)單位根據2017年版指導性培養(yǎng)方案組織教學提供了重要的指導。然而，在沒有參考教材的情況下，對法律（法學）研究生的課程教學仍將難以解決實體法與程序法分割、一體化法律思維能力培養(yǎng)不足的問題。

有鑒于此，在西南政法大學的組織安排下，我們根據多年的教學經驗和研究生培養(yǎng)經驗，合作編寫了《刑法與刑事訴訟原理和實務》。在編寫過程中，我們認真貫徹落實教育部關于加強研究生課程建設、提高人才培養(yǎng)質量的要求和2017年版法律（法學）研究生指導性培養(yǎng)方案，并努力做到以下三點：

第一，立足中國國情，即立足于中國的根本制度、法律制度、司法改革等現(xiàn)實條件，用中國理論、中國話語闡釋相關立法和司法解釋，用典型案例和實證數據驗證中國的理論與制度，以幫助學生準確理解我國刑事立法和司法實務中的主要問題。對域外的相關理論、立法和判例，我們在適當地方作了簡要的介紹和評論，以開拓學生的視野，但在解讀和闡述我國的法律適用問題時注重凸顯中國特色，而不是生搬硬套、削足適履。

第二，理論素養(yǎng)和實踐能力并重。法律（法學）研究生首先是研究生，研究生的學習特點是“在研究中學習”，因此法律（法學）研究生的“刑法與刑事訴訟原理與實務”課程，既要注意與法學本科相關課程（如刑法學、刑事訴訟法學等）知識內容的銜接，又要在基本理論方面體現(xiàn)一定的“研究”色彩，以提高研究生的理論素養(yǎng)；該課程還需結合典型案例和司法實踐情況，重點加強對研究生實踐操作能力的培養(yǎng)。為此，我們根據最新研究成果對刑法、刑事訴訟法的基本理論問題進行了深度闡釋，在個別場合甚至對通說提出了不同的觀點；同時，援引了大量的典型案例（主要是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公布的指導性案例）和實證數據，對司法實踐和刑事司法改革的最新情況進行了充分的展示與分析，引導學生把原理與實務有機結合起來。各章還以“知識拓展”的形式（掃相應二維碼可見）提供了大量的延伸閱讀材料，以進一步強化對學生實踐操作能力的訓練。

第三，貫穿“刑事一體化”思維。我們認為，法律（法學）研究生“綜合應用法律專業(yè)知識分析解決法律問題的實踐能力”，在刑事法律方面最重要的表現(xiàn)就是“刑事一體化”的思維能力，培養(yǎng)這種能力可以說是本門課程的核心教學目標。因此，本教材基于處理刑事案件從立案偵查到審查起訴，再到審判、執(zhí)行等各階段所需要的實體法、程序法和證據法規(guī)范，從章節(jié)結構安排到具體內容撰寫，都力爭打破法學二級學科壁壘，充分貫徹“刑事一體化”思維，真正按照培養(yǎng)“高層次的職業(yè)型、應用型法治人才”目標的要求闡述原理、分析實務。即使是每章后面開列的參考文獻和思考練習題，也盡可能體現(xiàn)“刑事一體化”的思路。

希望本書能夠成為法律（法學）研究生及其任課教師的一本既有理論深度又有應用價值的教學素材，同時也能夠作為廣大法律實務工作者和法學教師的參考用書。

（文章為作者在《刑法與刑事訴訟原理和實務》一書中的前言節(jié)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