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土石方公司拖欠運費遲遲不給，施某作為債權人直接拖走了某土石方公司的挖掘機作為債權的擔保財產，并取走挖掘機的電腦板。近日，江蘇省南通市中級人民法院對這起返還原物糾紛案作出維持一審的終審判決，認定債權人施某不享有留置權，應向某土石方公司返還挖掘機的電腦板，并賠償經(jīng)營損失8萬元。

某土石方公司系楊某持股100%的一人公司，楊某擔任公司法定代表人。2020年1月，某土石方公司耗資102萬余元購買一臺大型液壓挖掘機。施某與某土石方公司之間有長期的業(yè)務往來，多次為該公司運輸土方。2022年2月7日，因某土石方公司拖欠運費，施某將該公司停放在修理廠的挖掘機拖走。公安民警出警后，雙方經(jīng)調解達成協(xié)議：挖掘機于2022年2月7日當日送還至修理廠，經(jīng)施某同意后楊某才能將挖掘機從修理廠開走。楊某于同日向施某出具承諾書一份，承諾于2022年3月15日前付清拖欠的運費。

因某土石方公司未按期支付運費，施某于2022年4月7日將案涉挖掘機的電腦板取走。2023年7月27日，施某在另案中向法院起訴某土石方公司、楊某，要求支付土方運費32.5萬元及相應利息、違約金等，法院審理后判決某土石方公司向施某支付運費32.5萬元及相應利息，楊某作為一人公司的股東對某土石方公司的債務承擔連帶清償責任。該案審理過程中，施某向法院申請財產保全，法院依法凍結了楊某的銀行賬戶，并查封了相應不動產。

施某取走案涉挖掘機的電腦板后，楊某多次要求返還，施某均以未支付運費為由拒絕返還。某土石方公司遂起訴至江蘇省啟東市人民法院，要求施某返還挖掘機的電腦板，并賠償經(jīng)營損失28.9萬元。

法院審理后認為，案涉挖掘機系某土石方公司所有，電腦板系挖掘機的組成部分，施某取走電腦板系無權占有，某土石方公司有權要求施某返還。調解協(xié)議書雖載明“經(jīng)施某同意后楊某才能將挖掘機從修理廠開走”，但并未約定某土石方公司將案涉挖掘機抵押給施某，案涉挖掘機也未辦理抵押登記手續(xù)，挖掘機的所有權屬于某土石方公司，施某應返還該物。關于施某稱某土石方公司支付運費后才同意歸還電腦板的抗辯，法院認為雙方系運輸合同法律關系，某土石方公司拖欠運費，施某有權主張運費及相應違約責任，且施某已經(jīng)就運費提起訴訟，并申請財產保全，對合同之債已經(jīng)主張相應權利。而本案系返還原物糾紛，兩者系不同的法律關系，不存在先后順序，故施某應返還電腦板。

關于經(jīng)營損失，法院認為，挖掘機系工程建設領域中重要的機械工具，某土石方公司作為以營利為目的的商事主體，其購買挖掘機用于經(jīng)營以獲取利益，現(xiàn)挖掘機的電腦板被施某無權占有，導致某土石方公司無法使用挖掘機，必然造成一定的經(jīng)營損失。因某土石方公司拖欠運費在先，施某也承諾支付運費后返還電腦板，故在起因上某土石方公司也存在過錯。法院結合雙方過錯程度、占有時間等因素，酌定施某賠償某土石方公司經(jīng)營損失8萬元。

一審判決后，施某提起上訴。

南通中院二審審理后認為，施某取走案涉挖掘機的電腦板屬無權占有，且挖掘機電腦板與施某主張的運費并非同一法律關系，故施某不享有留置權，某土石方公司作為所有權人有權要求施某返還電腦板，遂予以維持原判。

（陳凱健 張凌 古林）

法官說法

留置權是指債權人合法占有債務人的動產，在債務人不履行到期債務時，留置該動產作為擔保和實現(xiàn)債權的權利，并有權就該動產優(yōu)先受償。民法典第四百四十八條規(guī)定，債權人留置的動產，應當與債權屬于同一法律關系，但是企業(yè)之間留置的除外。與抵押權、質權等約定擔保物權不同，留置權是法定擔保物權，無需通過合同約定即可成立，其設定的目的在于維護公平原則，具有督促債務人及時履行義務和對留置財產變價以清償債務的雙重功能。

債權人留置的動產應當與債權屬于同一法律關系，且留置權目的在于擔保債權的實現(xiàn)，而不是任意留置他人財產。為維護交易安全，平衡各方利益，債務人應及時履行到期債務，債權人也應在法律規(guī)定范圍內合理行使留置權，并履行相應注意義務。如果債權人隨意留置他人財產，則會損害債務人的利益，有失留置權的正當性，對因此造成的損失應當依法予以賠償。